外交最怕的是什么?这个问题可能有成百上千个答案,其中最具影响力的一定就是那两句耳熟能详的经典,——弱国无外交;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,永远不要期望在谈判桌上得到。——但凡事总有例外,至少在诸葛亮看来,这两句话就不一定对,因为208年诸葛亮出使东吴,楞是在刘备丢盔弃甲、败得一塌糊涂的情况下活生生地”吹”出了“联吴抗曹”,进而形成了曹操、刘备、孙权三足鼎立的局面。
溃不成军
208年初,刘备三顾茅庐,与诸葛亮初步形成了发展蓝图和路径。但这个时候的刘备仍然寄人篱下,既没有自己的领地,也没有自己独立的军队,他就是刘表的“雇佣兵”,驻扎在新野一带抵抗来自北面曹操的威胁。这群雇佣兵由刘备自己带来的力量和刘表新添的人马共同组成,由刘表负责粮草,并置于刘表的监视及防备之下。诸葛亮跟着刘备混了不到半年,曹操发动了东征,在这节骨眼上,刘表老病死了,荆州的最高权力交到了他的二儿子刘琮手里,刘琮哪敢跟曹操打,背着刘备悄悄地投降了曹操。等刘备发现不对的时候,曹操已到了两百里外。刘备气得跳脚,逃跑也需要时间啊,这刘琮太不厚道!刘备赶紧跑,但这人也太义气,不就近打襄阳不说,还要去喊喊刘琮,去刘表的墓拜拜,一路走还一路捎带上跟随的老百姓。曹操可不啰嗦,他带着虎豹骑急行三百里,追上刘备一顿猛打,刘备丢妻弃子,带着几十个人不得不跑了。
初显身手
刘备带着诸葛亮等豕突狼奔,在汉津口碰上了关羽,后又与刘表的大儿子刘琦会合。正在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,刘备在当阳碰到了本是来凭吊刘表的鲁肃。曹操东征直接威胁了东吴,这是同仇敌忾呀!刘备这辈子干得最多的事就是替人挡枪,孙权似乎也有这个意思。诸葛亮看到了机遇,他自告奋勇站出来,——“请奉命求救于孙将军”,跟着鲁肃就往东吴跑。谁说老实人不聪明,聪明人不老实?诸葛亮就是典型,注意!他给刘备说他是去向孙权求救呢。见到了孙权,诸葛亮又会咋说呢?到了孙权那儿,诸葛亮一开口就让刘备成了与孙权一样的大人物,——孙权起兵据有江东,刘备也不赖,收众汉南,二人与曹操并争天下。刘备有这么厉害吗?估计刘备在场的话,他一定会羞得脸红,他这个雇佣兵何时具有了与曹操、孙权相抗衡的能力?但诸葛亮就敢这么吹,一本正经,理直气壮,吹得孙权都来不及怀疑。
利害攸关
诸葛亮再会吹,但刘备不是才溃不成军吗?总得给个理由吧。诸葛亮继续发挥他外交家的本色,——曹操再强大,刘备也不怕,但刘备没有自己的地盘,想打仗也没有用武之地。话锋一转,诸葛亮切入了东吴的利弊分析,——东吴最大的问题是当断不断,反受其乱。但孙权也不是傻子,他提出一个尖锐的问题,——刘备为什么不归降曹操?这个问题正中诸葛亮下怀,刘备是王室之胄、天下英雄,怎么可能委身事曹?言下之意,只要不是软蛋,咋可能投降曹操?孙权也聪明,一边表态说要与曹操血战到底,一天又玩起了太极,——只有刘备才能够抵挡曹操,但他才打了败仗,接下来他还行吗?天时、地利、人和,诸葛亮讲了一大堆道理,证明这仗完全打得赢。打仗是军事家的事儿,但诸葛亮这个外交家同样表现出了极高的军事水准,一席话说得孙权心服口服。作为优秀的外交家,说服并不是他全部的目的,它的重点在于结论,——如此则荆、吴之势强,鼎足之形成矣。
曹操东征荆州,这一年孙权26岁,诸葛亮27岁。年轻的诸葛亮与孙权没有代沟,只有作为那个时代最优秀青年共同的睿智与激情。但这一场外交胜利只属于诸葛亮,他凭一己之力,把一无所有的刘备通过外交上升到了与曹操、孙权平等的地位,又换位思考、因势利导,促成了刘备、孙权的结盟。从此,刘备正式以霸主的恣态登上了东汉末年的政治舞台,谱写了三足鼎立的历史传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