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 一骑(音奇)红尘妃子笑 ",这些字词的拼音被改了!这几天,网友针对拼音的发帖引发热议,许多人称 " 怕自己上了个假学 "。不少网友查字典发现,许多读书时期的 " 规范读音 " 现如今竟悄悄变成了 " 错误读音 ";经常读错的字音,现在已经成为了对的 …… 蒙了吗?
这个新闻出来吓了我一跳," 远上寒山石径斜 " 变成了 " 远上寒山石径(邪)"," 一骑红尘妃子笑 " 变成了 " 一(奇)红尘妃子笑 ",感觉杜牧他老人家的棺材板快按不住了。尤其是 " 一骑红尘妃子笑 " 这句,从四声变成二声,连平仄都不对了,整首诗的韵律全都破坏了。这就不是改一改读音,而是废了一首诗。
那么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改变呢?南开大学语言学教授马庆株表示,语言是社会交流的工具,随着社会的发展,语言的发音也会出现变化。他进一步解释,为了顺应网络化、信息化时代的日益发展与需求,语言文字也要相对地作出适应与调整。这倒是符合荀子的观点:" 名无固宜,约之以命。约定俗成谓之宜,异于约则谓不宜。"
说实话,约定俗成是一个很强大的力量,换成经济学家哈耶克的话说,就是自发的秩序。当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某一种文化,抛弃了某一种文化,那是很难阻止得了的。而在约定俗成的力量下,也很可能会出现错的变成对的,高雅的变成低俗的这类变化,那么我们是不是都要照单全收呢?更具体点讲,当大多数人都把一个字的音读错的时候,我们是不是也需要 " 向读错字的恶势力低头 " 呢?
我觉得我们需要找到文化发展的内在规律,然后接受那些符合规律的事物,拒绝那些不符合规律的事物。那么在语言的沿革中,又有什么样的规律呢?我想这个规律就是能不能更方便人与人之间的交流,是不是更有利于信息的传播。如果符合这个规律,那么不管是多么珍爱旧有的文化,都无法阻止它们的没落甚至消失。
近现代中国有过两次很重大的语言文字变革,一次是新文化时期的白话文运动,一次是新中国之后的普通话推广,而它们所带来的负面作用就是文言文和方言的没落。毫无疑问,在这两次变革的过程中,很多传统文化可能就此失传,很残忍,很伤感,但你发现我们根本无力回天,因为这符合语言发展的规律。先来看白话文运动,这个由鲁迅和胡适等人一手推动的运动,最大的价值就是打破了读书阶层对知识的垄断权。
文言文这种书面文字,是需要刻苦研习才能够掌握的,这就让读书人牢牢掌握了话语权。在传统社会,这有利于中央集权统治。然而到了近现代,封建王朝已经崩塌,老大中国积贫积弱,普及教育、开启民智成了当务之急,只有提高整体国民的素质,才有可能建设现代化国家。这就是白话文运动的目的,文言文也因此失去了它的工具属性,成了一种研究文字,但你说对于广大民众来讲,这是进步还是退步呢?
再来看普通话推广,它最大的价值就是便于交流。我国是一个语言种类异常繁杂的国家,所谓十里不同音、百里不同俗,如果没有普通话,你让一个上海人和一个福建人交流,那完全是鸡同鸭讲。而普通话则打消了方言沟通的障碍,让信息交流变得顺利。
这就像一家跨国公司,不管来自德国还是日本,员工们日常交流的语言往往是英语,因为你没法让每个人都去学习当地语言,而英语则是全球意义上的普通话。使用大多数人都懂的语言,这是交流的需要。而那些小种语言,因为使用的人越来越少,渐渐消亡了,这就是语言发展的规律,不是我们不想阻止方言的消失,而是客观上阻止不了。
于是问题来了,把大多数人读错的音约定俗成为规范读音,这符合语言发展的规律吗?我觉得不符合。道理很简单,正确的读音阻碍了人们交流吗?好像没有吧。当你读对了 " 远上寒山石径斜 ",那些读错音的人会因此就听不懂吗?不会吧,他们只会感到惭愧。
也就是说,读错音并没有促进交流,读对音也没有阻碍交流,那你改它做什么呢?不但毫无必要,而且让我们这些坚持正确的人情何以堪?因为是少数派,所以正确的就变成了错误的,这有点动摇我的价值观。
而且这么轻易地把读音给改了,我们还会付出审美的代价。前些日子跟夫人聊八卦新闻,我跟她谈到了那个被日本人封为 "4000 年一遇 " 的美少女鞠婧祎,我说这个鞠婧伟挺红啊,夫人随口纠正说,那个字念祎(衣)。我仔细辨认了一下,可不,这不就是周鸿祎的那个 " 祎 " 吗?怎么换个马甲我就不认识了呢?不过看今天这个新闻,只要像我这样读错音的人数足够多,可能好听的 " 鞠婧祎 " 就得变成难听的 " 鞠婧伟 " 了。
新文化报 · ZAKER 吉林评论员 牛角
编辑:六月
值班主任:李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