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晋泰始元年（公元265年）11月12日，司马懿之孙司马炎以晋代曹。此时司马炎可能永远不会想到，司马氏的结局要远比曹氏悲惨得多。据史料载，曹魏亡国之君曹奂禅位后被封于曹氏祖地陈留，司马炎准许其吃穿用度不变，上书不用称臣，旗帜、车马、祭祀等仍以帝礼，直到其58岁时老死。然而东晋的最后一任皇帝司马德文，却显然没有落得这么好的下场，死状极为凄惨。

▲古人射箭形象

司马德文乃是晋孝武帝司马曜次子，晋安帝司马德宗之弟，起初封于琅邪（通“琅琊”）。司马德文幼年时性情急躁，颇为残虐，在琅邪时最喜欢让人用弓箭射马，每次当有弓箭手射马时，司马德文就站在一旁观察马的痛苦神态，时常大笑不已。后来就有人劝诫他说：“汝即为司马氏，当知马乃国姓，贵不可言，王却使人杀之，此乃不祥之事也！”司马德文此时年纪虽小，但也明白这话的意思，非常后悔，从此便不再行此招灾惹祸之事。

随着年岁渐长，司马德文越发聪明而且由于结交了诸多名士，他也因此变得颇有修养，仪表堂堂。孝武帝司马曜驾崩后，司马德宗即位，然而却是个有名的“弱智皇帝”。这样一来朝政自然落入他人之手，兄弟两人甚至成为朝臣政治博弈的棋子，任人摆布。晋安帝在位数年间，先是兖州刺史王恭和豫州刺史庾楷领兵造反，然后是孙恩叛乱，再接着又桓玄篡位称帝，晋安帝被桓玄降为平固王，司马德文也被贬为石阳县公，并被逐出建康。桓玄被刘裕打败后，兄弟两人又先后两次被桓玄和其手下挟持为人质，直到东晋义熙元年（公元405年）3月才脱离叛军之手。

▲晋恭帝司马德文形象

此时，司马德宗已从一国之君沦落为阶下囚，连带着把弟弟从一国亲王坑成了有名无实的县公。虽然兄弟二人被刘裕解救，但也只是逃出狼窝又入虎穴而已。刘裕平定乱局握有大权后就想夺了司马家的天下，重立刘氏龙旗。那时候称帝都讲究天意，于是刘裕就授意下属找来方士替他占卜，结果图谶上说："昌明(晋孝武帝)之后还有二帝"。也就是说，司马氏还有两个皇帝的命数未断，刘裕称帝还为时过早。刘裕听到这个传言当然是气得要死，让他等到傻瓜皇帝死了再篡位那是不可能的，所以他立即派人弑君，将司马德宗晋安帝弄死后，第二天就拥立司马德文立为帝。

由于这幅图谶的出现，天下人都知道司马德文明摆着就是东晋的最后一任皇帝。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势力能够帮助司马德文坐稳帝位了，以王、谢为首的世家大族早已衰落，北地的少数民族尚且自顾不暇，更不会出兵伐刘。因此司马德文十分清楚自己的下场，不过他仍在心中希冀着刘裕可以放他一马，让他安享晚年，就像当年自家先祖善待曹奂一样。

▲东晋荆州地图

东晋元熙元年（公元419年）6月，刘裕眼见时机成熟，便让心腹拟好禅位诏书，威逼司马德文誊抄一遍，以便其篡位称帝。司马德文见到草拟好的诏书后，心知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，于是强作欢颜地说:"桓玄篡位时晋朝就已经失国，多亏刘公出兵讨平，才得以又延续了近20年。今日禅位，我心甘情愿，没有什么怨恨！"说完就一口气提笔抄写，然后携后妃移居荆州秣陵（今湖北荆门）。刘裕称帝后，司马德文被降封为零陵王，由冠军将军刘遵考监管。

虽然司马德文活了下来，但刘裕总觉得前朝皇帝还活在世上，对自己的统治很不利非常。于是他就下令让前朝国舅爷褚秀之、褚淡之两兄弟对自己的妹夫和妹妹进行严密监视。当褚皇后诞下男婴时，褚氏兄弟按照刘裕的命令，竟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外甥。这使得司马德文日夜惊惶，从此再也不敢踏出房门一步，所食之物也都是褚皇后亲自制作的。

▲宋武帝刘裕剧照

刘宋永初元年（公元420年）秋天，刘裕终于决定下手。他令前晋旧臣张伟携带着毒酒前往司马德文家中，准备将其鸩杀。哪知张伟还算是有些良知，因不忍弑旧主而自服鸩酒身亡。刘裕得知后十分震怒，想着东晋旧臣对这位废帝仍然忠心，心里更加忌惮，便铁了心要把司马德文干掉。原本刘裕是打算逼司马德文自行喝下鸩酒，却没想到司马德文以佛法中自杀不能转世为人的理由加以拒绝。眼见其“敬酒”不吃，刘裕派出的士兵便直接将其按在床上，用被子闷死了之，压根不管什么转不转世的。

▲萧道成剧照

司马德文死后，被追谥为晋恭帝（尊贤敬让曰“恭”）。可是司马德文虽然自愿禅位，却也没落得个好下场。此后，前朝废帝被杀就成为一种惯例，几乎无一能免。59年之后，刘宋政权走向灭亡，刘裕的子孙也站在了和曹奂、司马德文一样的境地上，10岁的宋顺帝刘准被迫禅位萧道成，死前绝望地说出了那句广泛流传的千古名言——愿生生世世，再不生帝王家！